聪明伶俐、随机应变,倒也难得。
曹嵩想起阿瞒装中风的事儿,实在是有意思。半年前的一天,曹嵩正在会客,他堂弟曹炽跑来说阿瞒中风摔倒了。曹嵩忆起前三个儿子死时的情景可吓坏了,跑去一看阿瞒坐在屋里安然无恙。在此之后又有两次同样的情况,曹嵩很疑惑,阿瞒一脸委屈地说:“不知为什么,叔叔很不喜欢孩儿,总在您面前说孩儿的坏话。”
从那以后曹炽再来对他说阿瞒病了、阿瞒不爱读书、阿瞒在外面惹祸之类的话,曹嵩就全当耳旁风了。日子一长这招儿不灵了,阿瞒又戏法儿翻新开始明着装病,硬是不让他叔父开口,真是狡猾透了!曹嵩逐渐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不但没责备阿瞒,反觉得十二岁的孩子能这么机灵实在不同寻常。
此时此刻,曹嵩脑海中突然不断涌现着“十二”这个数字。他回忆着自己十二岁时是个什么样子:生下来就被人抱去当了宦官的养子,童年自然是暗淡无光的。记得也是在自己十二岁那年,养父曹腾因为援立先帝有功升任了大长秋,并且获得了费亭侯的爵位,那真是曹家从未有过的荣耀与耻辱。说荣耀是因为父亲赫然崛起,日益受到几位先帝的宠信直至去世;说耻辱是因为父亲这个爵位得来颇受人非议。虽然当时自己还小,但也听到了不少风言风语。据说孝质皇帝是被“跋扈将军”梁冀鸩杀的,而父亲偏偏在此事之后以定策之功加官晋爵的——总会有人以为他是杀害孝质皇帝的帮凶!当了这样一个宦官的养子怎能不受世人的白眼?自己就是从那个时候起学会了隐忍,忍父亲的管教,忍世人的白眼,忍同僚的非议,忍丧妻失子之痛,忍许多许多事情……一直忍到现在,而且将来还要继续忍下去。
曹嵩拍了拍脑门,责怪自己不应该想太多,提醒自己搪塞住窦武才是目前最要紧的事情。回过神来再看儿子们,立时愣住了:小孩就是好,整天无忧无虑……咦?这是怎么回事?明明是两个孩子捉迷藏,这会儿怎么变成三个了?
他揉了揉眼睛,只见阿瞒和德儿身边又多了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孩,穿着脏兮兮的衣衫,腰里系着根破麻绳,跟他们一块玩。
“你是哪里来的野孩子?怎么进来的?”曹嵩赶忙站了起来。
那孩子照旧玩他的,根本不理睬曹嵩。
曹嵩可不高兴了,上前一把揪住那孩子的衣服:“问你话呢,你怎么进来的?”
“翻墙啊!”那孩子也坏,抓起曹嵩的衣襟抹了一把过河的鼻涕,“您急什么,又不是一回两回了。”
“呸!”曹嵩恶狠狠啐了他一口,“我们是什么样的人家?由得你这样的野孩子随便跑进来玩?还翻墙进人家院子,你爹妈是怎么管教你的?快给我滚!”
不想这句话没说完,阿瞒却颠颠跑了过来:“爹爹别怪他,我去他家玩的时候,也是翻墙头进去的。”
还说人家孩子,自家宦门子弟也没教育好,这可把曹嵩闹了一个大红脸:“阿瞒,他到底是谁呀?”
“他叫蔡瑁,我们常在一起玩的。”
曹嵩不知道蔡瑁是何许人也,又见他一身邋邋遢遢,自然以为是穷人家的孩子:“滚!以后不允许到我们家来,什么野孩子,再把我们阿瞒带坏了。你要敢再来,我告诉你爹妈,叫他们收拾你!”
那孩子做了个鬼脸:“有本事你告诉他们去,他们都在襄阳了。”
曹嵩听了也糊涂,哪儿有自家住襄阳,十几岁孩子自己跑到洛阳来玩的道理?还未及多问,管家慌慌张张跑了过来:“老爷,大司农张大人家的几个仆人在外面要人。”
“要什么人?”
管家回道:“他们说他家大人的内侄出来玩,一时没看住,跑到咱们府里来了。”
哎哟!这小子是大司农张温的内侄呀!曹嵩脑子里嗡地一声,这岂开罪得起?他赶忙换了一张和蔼的面孔,亲自趋身为小蔡瑁掸了掸衣服上的土:“公子你怎么不早说?我这两天还说去看看张大人呢!这样吧,我亲自送你回府,好不好?”
蔡瑁年纪小,不明白他为何态度转变得这样快:“不行不行!你准是要向我姑丈告我的状,那以后他就不让我出来玩了。”
曹嵩讪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张公子,你想错了。我是想带着孟德一块去,让他也见见你姑丈。把话说明白,以后你们再来往游戏,不就不用翻墙了吗?”小孩子岂会明白他的心思,曹嵩是想借这个题目与张温攀一攀交情,顺便就窦武之事向其问计。
“真的?”蔡瑁和阿瞒都高兴得蹦了起来。
曹嵩一手挽着阿瞒,一手拉着蔡瑁,满口甜言蜜语,又嘱咐管家:“快备车,往大司农张大人家去一趟。”
张府问计
“曹大人来访。”
“哦?”张温正在看书,听见家人的禀报感到很意外,“你说的是哪个曹大人?”
“司隶校尉曹嵩。”
“哼!无缘无故的,他来做什么?”
“回老爷的话,咱家侄少爷跑到曹府里去玩,曹大人发现后怕孩子小有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