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何。”裴明说。

“如果有选择, 谁愿意变成这样呢？”他低笑, “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嫉妒那小子。”

他到这儿, 突然不再自称“本尊”，而是在称“我”。

就像是在越修之面前一样。

“但是事已至此, 我便是我, 我从不后悔。”

天道良久地沉默了。

“当然，这件事对你也不是没有好处。”裴明话锋一转, “甚至可以说，好处很大。”

“你和本尊联手，若击败了那个天道，那么你便能多出一个管辖的世界——这代表着什么，想必不必本尊多说。”

代表着什么？从古至今，哪有一个天道, 能同时管辖两个世界？

裴明世界的天道, 为了力量，能够牺牲自己的命运之子，能够将自己的万民作为随时会被掀翻棋盘、朝不保夕的棋子……天道对力量的追求, 可见一斑。

变强, 是天道的本能。这一开始, 是个极有利的本能——不但是为了天道，还是为了苍生。

因为苍生兴盛、则天道兴盛；万物发展, 则天道发展。

天道追求变强，是个双赢的局面，它能很好地督促天道履行作为天道的职责。

但是当主系统出现后, 本体世界的天道们，找到了另外一种变强的途径——一种、不再天下苍生的兴盛与否挂钩的途径。于是，这个变强的本能，便彻底改变了它的初衷，变为了残害苍生的动机。

但是这些衍生世界的天道，对于这种途径可以说是一概不知。他们有些纯粹是为了追逐变强而爱护苍生，有些则是在潜移默化中，对苍生真正上了心，将它们当做了自己的子民。

裴小明世界的天道，便是后者。

但这不代表它对变强没有兴趣，相反，这依然是它的本能。

若能同时管辖两个世界，那么它的力量绝不是一加一等于二这么简单，而是能完成一个质变的跨越。

不可否认，天道彻底地心动了。

“将你的世界交吾我来掌控……你能放心？”天道说，“你不怕赶了财狼，又来虎豹？”

“你不必试探本尊，本尊有什么不放心的？”裴明失笑。

“世界总是需要有天道支撑的。若本尊灭了它，又没有其他天道来代替，那么就要本尊自己去支撑规则了……本尊可没这闲工夫。”

这可不是说笑的，就算裴明比天道强，但是掌控规则说到底还是天道的职能，它们天生适合干这个。但是如果让裴明来，他就要把神识融入世界的每一角，短时间还好，长时间下来，再强的人也要凉。

天道沉默片刻，又道：“你可曾想过，若吾陨落，吾之世界，又将如何？”

裴明说：“规则能撑一段时间的——至少能撑到那小子成神。到时候，那小子又能撑一段时间，过个千把年，又有新的天道会诞生的。”

“没你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但你若拒绝本尊……那小子是必死无疑了。”裴明轻勾唇角。

天道被裴明一而再、再而三的威胁激怒了：“异界之神，你当真以为，你能在吾的世界，对吾的气运之子下手吗？！吾以为，你并不比吾强。”

裴明好似完全没有把天道的震怒放在心上：“是，你若铁了心要护着那小子，本尊的确难以下手。”

“但本尊会蠢到这种地步吗？等着你来防备本尊的时候再下手？”裴明失笑，“本尊早就在那小子身上动了手脚，只要本尊一个念头，他不死也得死。”

他说着，左手一挥，裴小明如同一幅画卷般出现在了他跟天道面前。

“不信的话，可以试试。”

随着裴明的话音落下，画面中的裴小明突然面色极其苍白，十分痛苦地抱头蹲下，他的耳朵甚至还流出了鲜红的血液。

“这还只是最简单的，损伤一些肉体罢了……本尊也可以让他神魂自爆，你想试试吗？”裴明看向天道。

“够了，住手！”天道大吼，带着天地浩然威压的吼声回荡在时空深处，但裴明依然镇定自若。

“吾答应你。”天道说。

“合作愉快。”裴明笑道。

…………

裴明这边的事情，越修之是一概不知的。他对主系统的阴谋，乃至裴明即将面对的生死大战，都是一无所知。在他的心理，裴明应该依然高坐在神座之上，虽略显孤寂，但高枕无忧。

但随着兰蓝的出现，越修之却对这一想法产生了略微的动摇。

末法时代的假象，和裴明，明明是八竿子打不着边的事情，在越修之心中，却莫名其妙地产生了联系。

越修之的预感被验证了无数次，但是这次他却希望是假的。也许只是因为，知道了在他的心中无比安定的现实世界其实埋藏着许多未知的秘密而给他带来的动荡，从而让他心中产生了一些不安罢了。

归一境才能缩地成寸，兰蓝一个筑基境，自然只能开车带越修之去找他师父了。